欧亚斯拥有一个的葡萄酒庄园,在法国南部古城卡尔卡松郊外。这个名叫“欧亚斯城堡”(ChateauAuzias)的酒庄里,有一座老宅、一个酒窖、一大片葡萄园。
老宅正厅满壁都是风格近似古代工笔画的彩绘,侧厅里摆着几只旧旧的青花瓷盘和一只硕大的玉雕壶。欧亚斯郑重其事说了一通他祖上的渊源以及瓷盘、玉壶的来历,听起来有点像马可孛罗的故事,似真亦幻。立在墙角的那两个真人大小的兵马俑仿制品,倒是他本人游历的可信佐证。
那天欧亚斯穿一条沾着泥巴脏兮兮的休闲裤,我猜这条浅色的裤子他存心从来不洗,他想要回到庄园的感觉,展示给客人看、也展示给自己看。在我见过的法国葡萄酒庄园主里,欧亚斯很另类。他的生活重心不在这里,他住在大城市、周游列国、结交名流,他做生意———不只是葡萄酒,而他更浓厚的兴趣是跻身文化艺术和政治圈。他的酒庄老宅的墙上,挂着张他与戈尔巴乔夫的合影,虽然不清楚拍摄年代和地点,而且这10多年跟老戈亲密接触一回想来已非难事,但这张照片足以证明他与自己那些淳朴本份的酒庄园主邻居们的不同。
欧亚斯请我们看他的葡萄园,园子里零散地长着几株玫瑰。他立即唤管家拿来修剪葡萄枝叶用的剪刀,剪下玫瑰花,仔细修去枝梗上的刺,然后殷勤地献给我们一行人中的两位小姐。他在酒窖里请我们品酒,点亮起几百枝蜡烛,烛火摇曳,酒液流光溢彩,气氛浪漫温情。欧亚斯像极了不少人想象中的法国男人。
他说,不必多谢我的烛光酒会,我常邀请我的巴黎朋友们来酒庄聚会。明白了,酒庄是交游广阔的欧亚斯的一个社交场所。
另类的酒庄园主欧亚斯不可能常年厮守着葡萄园,种葡萄、酿葡萄酒,托付给了管家。他卖酒,而且帮邻居们卖酒,因为他周游列国,捉得到外贸机会。但他同样精通葡萄和葡萄酒,同样以温情、细腻、顶真和唯美的态度对待葡萄和葡萄酒。
他的酒庄,拥有大批簇新的葡萄种植、采摘机械,其中不少价值不菲,抵得过超豪华轿车。他还去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加拿大,向那里的葡萄园庄主讨教新技术,拿回来学以致用。相比他深以“我家的葡萄全部手采”为傲、忌讳谈论法国以外的葡萄酒产地的同行们,欧亚斯的确另类。
那天欧亚斯说了不少种葡萄的心得,有些还颇有哲理,称得上妙语锦句:
“要想葡萄长得好,就得给它们压力。”葡萄树在地里种成一排一排,中间隔着一道道低陷的垄沟,总是前一道垄沟里除尽杂草,而后一道垄沟故意留着杂草———这就是“压力”,让葡萄跟杂草争抢养料,它才能吸收更多养料。
葡萄怕虫,“但只驱虫不行。把虫赶到邻居家的园子里,岂不是要害人家?”所以欧亚斯跟邻居携手试验生物防治,在葡萄园里巧设机关,关进雄性害虫,诱杀雌性害虫。法国葡萄园是不允许施用农药灭虫的。
葡萄喜风,风能吹得害虫不能落脚,但因为风多风大,又得在葡萄地里竖起一根根杆子,杆子牵起铁丝,扶持着葡萄株。“我们一向用铁杆,但铁杆不好。铁杆底部会锈蚀,锈蚀了,铁锈的气味就会渗进土壤,影响葡萄的味道———虽然很细微。另外铁杆硬绷绷,生生扯着葡萄枝条,会弄得她们很难受……葡萄是有生命的!”所以,欧亚斯正在试验改用高分子材料制作的杆子,它不会锈蚀,还刚中带柔,能小小地“委屈”自己,贴心照顾风中的葡萄。
“欧亚斯城堡”产的葡萄酒,是拥有法国“法定产地认证”的酒庄酒,属佳酿中的上品。